在越南的浙东骄子阮来成

冬青树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在越南的浙东骄子阮来成  （文/阮万国）
        明洪武十九年（1386），浙东三北地区（镇海、慈溪、余姚三县北部）有个重镇被奏定建卫，信国公汤和亲自督造卫城，筑城凿池，以“城成而海水当其前”和“卫名观海，海之大观在卫也”的意境，命名观海卫，成为浙东屯兵、抗倭军事基地。嘉靖三十五年（1556），戚继光任浙江都司佥事、参军，担任宁、绍、台的防倭军务，曾驻扎先锋营于观海卫，抵御倭寇入侵，使观海卫成为浙东沿海地区抗倭的指挥中心。
        明隆庆年间，观海卫有一个叫阮来成的青年人，从小受戚家将的影响，喜欢习文弄武，天天练习拳术，久而久之，对刀、枪、棍、棒十八般兵器样样都会使用，而且武艺高强。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仅有精通的武功，还熟读兵书，每天晚上研读四书五经，学识上也有很深的造诣。他23岁那年参加乡试，一考就中举。
        在观海卫农村长大的阮来成，目睹了农民生存的困苦和封建社会的种种剥削与压迫，对苦难深重的老百姓很同情，对统治者则疾恶如仇。他身为当朝举人，却常怀叛逆之心。他最终决定要聚义造反，改变不合理的社会。
        阮来成把聚义地选在观海卫南边数十里的大霖山区。大霖山山高路陡，岭脉逶迤，竹木葱茏。从山巅南望，姚江宛若一条银白色的绸带，自西向东飘然而去；北眺肥沃的三北平原一望无垠，伸向杭州湾的海天深处。深山密林处还有一座阳觉殿古刹。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从这里经过，易守难攻，地势险要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。阳觉殿历史悠久，且几经更名。据光绪《慈溪县志》记载：“剡岙，旧称羊角田，以田形似羊角也。元至正年间（1341-1368年），僧惟度始建庵，曰清隐。因唐末袁充避地居此，号清隐居士，故名。（袁）充业楮为生，会稽之楮出剡县，遂名所居山曰剡岙，溪曰剡溪。明时有绿林啸聚庵中，既毁旋复，改名阳觉殿。”阮来成就选择海拔四百余米的大霖山区作为聚集地，山深林密的阳觉殿为宿营点，秘密招兵买马，操练团训，结蓄力量，农民们得知阮来成是帮助受苦穷人的队伍，听到消息纷纷前来投奔，不到一年时间，这支队伍就发展到近千人。随着队伍的壮大，军事训练的增加，阮来成觉得操练士兵会发出很大的声音，响声会惊动官府，为了遮人耳目，他在阳觉殿周围养了一大群鹅，以鹅的叫声来掩盖兵器的碰击声，避免路过行人的警惕。
        一位绍兴籍军师也来投奔阮来成，他说湖北荆州王森组织的白莲教，号召人民造反，对抗朝政，深得人心，势力已经发展得很大了。他建议阮来成与王森联系，与白莲教合作。阮来成也考虑到光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对付朝政，即或能攻克几个官署，也守不长久，成不了大气候，只有联合白莲教，唤起天下民众，才能干番大事业。于是，阮来成与这位军师结伴秘密前往湖北去联络。不料途中与军师走失，阮来成孤掌难鸣，没有找到王森的组织。当时正遇朝庭举行大比武之年，一时没有伴随的阮来成决定一面赴考，参加比武；一面再打听王森的消息。可这时离比武只有十天了，按照一般速度到京都（南京）需要半月时间，但阮来成凭着自己所练功夫，日夜兼程，仅七天七夜就赶到京都，并且考中了武进士。
        谁也没料到，阮来成出门没有几天，阳觉殿的秘密被人告发，官兵围攻大霖山区，千余人的队伍，群龙无首，不战自溃。官府得知为首的是举人阮来成，派兵到处捉拿，来到阮来成的老家清查。正当官兵围住阮宅时，阮来成考中进士的喜报同时也送到了。报喜的官兵拿着圣旨鸣锣开道，高举回避、肃静的牌匾，大张旗鼓地朝阮家走来。围住阮宅捉拿阮来成的官兵见状只好退到后门，还有哪一个敢顶撞圣旨。此事后来成了名闻三北“前门报进士，后门捉大盗”的民间故事，至今仍在三北地区流传。
        阮来成在途中得知乡军被剿不战自溃的消息，白莲教也联系不上，眼看聚义造反的目的已无法实现，回家处境更危险，就只身逃难到安南（越南），投奔阮潢（1524—1613）。阮潢是阮涂的次子，广南阮氏第二代领袖，1558年被姐夫郑检推荐，黎帝英宗允许出镇顺化、广南。因此，阮潢成为越南在南北朝后黎朝的权臣，镇守顺化、广南。
        当时的安南局势非常紧张，政坛官宦争权夺利，明争暗斗激烈。阮来成被阮潢误认为是黎帝英宗派来的奸细，捆绑后正要推出辕门斩首之际，且发现了阮来成行囊里朱熹的《四书》，阮潢是十分尊重人才之人，立即改变了态度，详细询问原委，并以上宾之礼相待。阮潢早有称王之意，为求霸王之业，亟需精通儒学的人士来辅佐。阮来成进士出身，满腹经纶，且仪表堂堂，就成了现成的商策之人。阮来成坚持儒家“仁政”、“民本”的思想，提出“民为国之本，本固则邦宁”，主张宽民力、重农桑，减轻刑罚与税赋等一整套儒家治国方针，阮潢为之动容，纷纷落实到治国安邦的方略之中，致使民心众望所归、国力增强，统治势力日益强大。后来阮来成得到重用，派驻南方顺化筹建政权，被阮潢称广南王，封阮来成为太尉，掌握军政大权。
阮潢政权将阮来成的一套儒家治国的方针得到进一步的发挥和应用，阮潢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阮来成，让他做了驸马爷。由于阮来成的联姻，更促进了两国生活方式的融合，从日常礼仪到婚葬嫁娶，从民俗信仰到年节礼俗，也使得儒家文化与越南本土文化进行深刻的交融与变革。阮来成把朱熹学说传入越南，是中国儒家治国思想在越南的一次成功实践，后来儒学在越南尊为国学，对越南社会政治、经济与文化的发展起过极大作用。这其中阮来成功不可抹。
        阮来成在安南受到重用，其家族也立马发达了。在家乡观海卫，当时还斥巨资修建阮家祠堂，按照明代王公等级，建成了三进建筑的祠堂，用材花工、画栋雕梁很有讲究。上世纪五十年代，还能在祠堂内看见两块四周刻有龙头的镌金匾额，标注有“安南太尉”和“广南王驸马”的字样。
        阮来成死后，按照他的遗愿归葬故乡“四水归”（今观海卫镇林家村西首）。现在坟墓虽然早已不存在，但许多老人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墓穴中有凸字的横碑，凿刻有“太尉阮公”的字样。
        阮来成的故事至今还在当地人中传讲。这个故事生动说明：中越两国阮姓人所具有的一脉相承的亲缘关系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
        （本文由阮万国整理编写，参考资料：1、《三北名镇观海卫》宁波出版社2000年9月版；2、《宁波日报》“四明周刊”文章，2009年1月6日。）

阮志坤

聚霞阁阮利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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